真武者
之詩 的 第一場打鬥
【第一場 武 道 坊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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腦中一片混亂的真武,把書放回懷中,想到自己始終實戰經驗不足,不如找一個合適的對手較量,測試一下自己的實力,也可以瞧瞧日本武術,心意已決,於是步進武道坊,去尋找他在異地上的第一個對手。
忽然一陣喊殺之聲響起,只見武道坊內的空地上,有兩批武人正在對峙。
當前二人都擺出了預備式,身子雖然不動,目光卻像獵鷹一般,毫不放過對方任何一絲輕微動作。
二人背後對峙的那班人,為數亦不少,個個動作緊張,像隨時都準備加入戰鬥。
只聽有人在呼叫著:「山本,一定要打敗他!」另一邊則聽到:「柴五郎,你要戰勝他!」
真武心裡暗自興奮,「眼前這場日本人的武鬥,簡直是為我而設,總比隨便找個對手比試好得多。」
他四處張望,找到了一個較高的斜坡,安靜地坐下來觀戰,現場一切都盡收眼底。
細心觀看下,發現左邊那人身穿的闊袍上,寫著心影流柔術,而右邊那個則寫著大東流合氣術。很明顯是兩批不同門派的人發生衝突,正要以武力解決。
而且左邊心影流柔術武者叫山本,右邊大東流合氣術武者叫柴五郎。
等了一陣子,現場仍然是毫無動靜,真武看得有點不耐煩。
「奇怪,這二人怎麼還不出手?他們在等甚麼?」正要張口打個呵欠,稍作鬆弛之際,忽然暴喝聲起,一瞬間二人的位置已經對調。
真武那打到一半的呵欠,被逼停住,急忙把視線集中回來,心裡在暗自猜想:「他們的動作很快,剛才二人的喝聲,一定是想把對手嚇慌,趁機出手的戰略。」
此時圍觀的人都漸漸退開,二人開始很緩慢地移動身體,而橋手和下盤方面,都作出相應的調整,格式在不斷轉換中。
「天呀,這些日本人是否真的在打架?」真武開始覺得奇怪,平時在霍家和精武館內,經常也見到師兄弟們切磋,有時候還會真打起來,就未見過有這種打法。
就在此時,心影流的山本,像抓到了一個良機,身子像炮彈般疾衝上前,雙手在瞬間已拿住對方的衣襟,彎身以背底著對方,雙手一拉,要把對手摔倒地上。
豈料對手大東流柴五郎,早有準備,步法一轉,令對方重心往後,不知何時,已手執對方後衣領,往後猛拖,眼看對方便要應聲翻倒。
柴五郎以為得手,豈料山本在臨跌下時倒掛一腳,踢中對手的腹部,而且背部才一著地,雙手便即拍打地上,把倒地之力卸去,隨即翻起身來,動作完美,身手矯捷不凡。
中招的柴五郎,心有不甘,未等對方站好,已一個戰步搶前,掌刀斜切向對方的頸喉要害,對方剛才得手,有點輕敵,提臂擋格來掌,豈料反被對方反爪擒著手腕。
柴五郎一聲不發,隱約見他一舉手,同時來個旋轉大車身,身型有如疾風一般,快得難以想像,只見山本勢已盡失,被擒住的手已反轉,隨時也會仆倒地上,但對手不讓他跌下去,只聽到喀咯一聲,肩頭骨節已脫,一陣劇痛攻心,但他卻忍住不發。
柴五郎再使力反推,不單止肩骨插了出來,連前臂骨較亦告斷裂,此時才喝一聲:「自己倒下去吧!」
受到這嚴重骨折的傷害,一般人只怕已經忍受不了,豈料山本,不但沒叫一聲,臉上還顯露出一種武者的堅剛、毫不屈服之神情。
在場的人見狀,都暗地裡緊握拳頭,只要有人被打倒,便會群起擊鬥,但現在這個情況,是決鬥者尚未有一方認輸或完全被打倒,便沒有一個人可以出來干預,這是日本人決鬥的規則。
真武看到這裡,心中也為那山本擔心起來,他感覺到日本武術並不兒戲,而且殺傷力甚強。武者更具有不屈之精神,但又覺得其與自己所認識的中國武術很不相同,一時間也說不出個所以原來。
場中的山本,幾翻欲脫身,但只有令臂傷加劇,勉強掙扎亦屬徒然 。
「認輸吧!」真武也禁不住低喚起來。
只見合氣武者柴五郎冰冷的臉孔,閃過一絲怒意,身體向前踏出一步,前膝壓在山本腋下,再輕輕一抽,那條手臂就像已脫離了他的身體,筆直地吊在柴五郎的手裡。
此刻他的對手,就如一個任由擺佈的玩偶。
這場比武,看得真武冷汗直標。
只見柴五郎眼上凶光閃過,臉露殺機,口中冷冷的道:「看到了吧,這就是大東流合氣術的關節技了,要完完全全地控制對手,並且要徹底屈服他,否則……」說罷,腳掌打橫提起,正要切向將倒未倒的對手後頸。
人的後頸骨是最脆弱的部位,只怕這腳刀一發,山本就算不死也會殘廢。
就在此時,一聲雄喝像劃破了長空而起:「住手!」
這一喝及時止住了柴五郎的腳刀踩下去,此際因對手已被他完全控制,於是稍稍放鬆,舉目張望。
眾人目光瞧著真武那邊望去,因為聲音是由這裡發出的。
只見真武從高處躍下,且向著他們跑來。
在場中的各人,都難以想像,一個身穿中國服的小子,竟然在日本人的國土出現,還很不自量的大呼小叫。
「是支那人,快趕走他,別讓他阻礙我們決鬥!」已有人在叫喊。
「東亞病夫!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?」更有人出言侮辱。
真武走到場中央,用日本語跟柴五郎說:「請你放過他吧,他很明顯已經敗了給你,何必還要下殺手呢?」
此話一出,場中的所有人都聽得呆了,尤其是決鬥中的二人。
柴五郎用奇異的眼光釘著真武,問道:「你是他的甚麼人?」
「我不認識他,只是……」真武尚未說完,已見一股勁風撲面而至。
真武眼前一黑,只感到危險即至,急收馬步而退,但仍穩住身型並未後仰,同時提雙手護住上中二路,擺出一個基本架式來。
定眼而看,只見山本已攤在地上,痛得無力動彈,柴五郎閃電出手後,已佔了自己剛才的位置,而前探的指掌仍然停住,正對著真武,眼神彷如一頭飢餓的獵鷹,已找到獵物一樣。
原來剛才柴五郎只是試探真武,所以並未追擊,但見真武所擺出的架式從未見過,於是冷冷問道:「小子,你練的是那一門武術?」
「這是:中 國 功 夫!」
真武提高聲線地,一字一字地告訴在場的所有日本人。
「哼,中國人的功夫?」
「中國人不是只懂得抽大煙嗎?」
「中國病夫倒聽過,從未聽過有中國功夫啊!」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,極盡侮辱之能事,盡管真武是個讀書人,平素修養甚好,聽在耳裡還是忍受不了。
「中國人並非你們看成這樣子的……」話未說完,便被柴五郎的聲音打斷了。「小子你要我放了那個不服輸的傢伙,那就由你來替他作戰吧!」
「小子,我讓你先出招!你來攻我!」柴五郎剛才試探過真武,見他退守的姿勢普通,估計自己可在三招之內就制服他,神態甚是輕狂,一心要把真武把玩至死,好在眾人之前立威。
真武從未踏足過江湖,怎知形勢險惡,心想已經見識過日本武術,也無須再糾纏下去,於是說道:「算了吧,既然你肯放過他,我們也不必再鬥了。」
真武轉身欲要離去。
忽然地上勁風大作,真武提足避過一記強勁的掃腿。
發招的人竟然是倒在地上的山本,他剛回過氣來還未能撐得起身子,便狠狠地向真武施襲。
真武百思不得其解,急問道?「你……你為何對我出手?」
「呸,我們正在作生死決鬥,誰叫你這小子多事?」只見山本怒得雙眼通紅。「我山本秀夫堂堂大丈夫,今日竟然要由一個中國支那人打救,今後還有顏面在武道坊立足嗎?要戰便由我先來戰!」說罷已不顧傷勢,提起全身勁力,以飛腿橫掃真武的頭部左側。
這一招是山本最後一擊,用盡了全身體力,來勢快、狠、勁,腿招從真武無法躲避的角度而發。眼見真武快要中招,只見他右腕向上輕托,出手竟比對方更快,接著再順手一帶,山本整個人打撗撞向人群,這一撞加上剛才的傷勢,頓時昏了過去。
真武完全不明白山本的心態,受了如此重傷還要逞強,只覺得日本人真的十分好戰。
他正想急步離去之際,又被柴五郎擋在前面,暗地裡一絲殺意又從臉上現起,冷冷的道:「你尚未向我出招便想離開?」
「看來不與他認真鬥一場,真的難以脫身,打就打吧!」心意已決,一記日字衝搥直標向柴五郎。
柴五郎老早料到對方有所動作,閃電般的身形又再掩至,瞬間已封了真武的馬步。日字衝搥打空的同時,指爪已扣住了真武的手腕。
剛才柴五郎見真武的出手,已肯定他不簡單,因此這一連串的動作,絕非一般試招,而是大東流合氣術的上乘鬥技。
真武心知不妙,因為他剛才親眼見過大東流合氣術的「關節技」,知道其利害之處,於是急退馬沉肘,不讓對方把自己的手抽高,豈知對方手勁非向上提,而是向前向下拖位,要令真武失去重心而向前向右仆。
真武馬步欲踏前穩住重心,可惜已被對方的前腿封了,此際的真武已像山本般被對方完全控制。
柴五郎知道已勝卷在握,發力要壓碎真武的臂骨。
真武在此危急之際,竟然將全身鬆靜下來,再把體內真氣貫於全臂,柴五郎就像壓在一條橡筋之上。他做夢也想不到,人的身體會有這種情況出現,這是他習武多年,經歷大小數十場決鬥所未遇過的,一時間驚愕不已,發出去的勁力也未及回收。
就在這一剎那尚未及回氣之間,真武的手臂有如一條鋼纜,由軟變硬並急速反彈,閃電擊出朝天一肘,正中對方下顎。
喀裂一聲響起,柴五郎的下顎骨碎裂,尚未仰天倒地前已昏了過去。
剛才真武所用的,也並非一般功夫,正是迷蹤拳秘本裡的內功心法,書中的內篇部份源自少林易筋經。能令真氣游走於體內,令身體的各部位迅速充氣,足以破解分筋錯骨之術。
由於真武過去的對招機會很少,外功基礎較淺,在演練迷蹤拳的招式時,每見力不從心,反不及內功方面之成就,他對深奧的內功理論特別有興趣,加上可以獨自修練,不受環境限制,自修練以來,不時全身充滿氣感,除了身體強壯之餘,又令頭腦清晰,讀起書來能心領神會,故早晚用功。
今次千鈞一髮之中能脫險取勝,實非僥倖,全賴之前的努力所至。
打敗了兩名武者後,再沒有人出來擋路了,眾人只是狠狠地釘著真武,卻沒有人出來攔阻。
一路上真武並未發覺,身後有一個人影,正跟在他的背後。
回到客店那寂寞小房間,真武想起剛才的事,心裡總覺得不安,這是他第一次跟日本人交手,雖然能險中取勝,給他們見識了中國功夫,但是武道坊的高手又豈止剛才二人呢?自己如何能一一戰勝。所謂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,而且這些日本人如此好鬥成性,一點也不好對付。
想到這裡,忽然察覺室外有輕微動靜,他立刻提高驚覺,暗道:「莫非是日本人要來尋仇?」
「是誰?」真武提聲呼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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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未完.)